合適的圈子,能理解你的不合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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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沈嘉柯

 

01

小輝是我大學時代的一個小學妹。我念大三時,她念大二。她在校報做編輯,那時我發(fā)表了一堆作品,拿了很多獎,她來采訪我,寫一篇人物報道。

年少的我心高氣傲,中央大報大刊發(fā)遍文章,哪里會去在乎校報。我反問她,你最喜歡什么書?

她說最喜歡曼徹斯特寫的《光榮與夢想》。這本書,可是新聞界傳世之作。我雖然學的是法律,但也久仰大名。

別的新聞系學生就想找個好工作,這家伙卻向往著成為一名偉大的記者。我很佩服,但又帶著懷疑。

我們一聊之下,很投機,平常很少看見豪爽大氣的女孩,于是便成了朋友。

后來她決定考研,在讀研這件事情上,她是我見過最執(zhí)著痛苦又糾結(jié)的人。

第一年她很認真準備,每天都去上自習。背著一大袋書和考研的資料,還有一個大的水壺。遺憾的是那年她沒有考上。沒辦法,那個學校的那個專業(yè),她選定的導(dǎo)師,面向全國只招3個人。

第二年她決定換個環(huán)境,因為當時她也本科畢業(yè)了。因為第一年沒有成功,第二年她壓力巨大。同學們紛紛參加工作了有的還找得不錯,家里人也催促一個女孩子別那么大野心,回去縣城考個公務(wù)員算了。

當她覺得壓力逼得她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就來找我訴苦。她說你不是學過心理學嗎?別客氣,拿我開刀練習分析,順便給我減壓。我哭笑不得,但還是很講義氣地聽她大倒苦水。

結(jié)果第二年她還是沒考上,就差那么一點兒。她也快崩潰了,破釜沉舟,決定跟那個學校杠上了。

萎靡不振了小半個冬天之后,她開始第三次攻堅戰(zhàn)。這一次,她干脆就跑到北京去,在那個學校里面租了房子。

覺得心理壓力大的時候,她還是會打電話給我,我也沒有什么新鮮的招數(shù)可以安慰鼓舞,講真的,我都被她給搞煩了。我只能跟她說,要想打贏“戰(zhàn)爭”,身體上不能垮。

她聽從了我的建議,先從體能上儲備力量,堅定斗志。于是她每天圍著那個學校里面小小的湖跑步,然后再吃點飯,去圖書館泡七八個小時。

我特別不喜歡“皇天不負苦心人”這句俗語,但在這一年,也忍不住在祝賀她的時候說了。

 

 

別的同學已經(jīng)工作了3年之后,她成了北京大學的一名研究生,開始又一段學生生涯。

原來,她小時候的夢想是進外交部,當一名外交官??上Ц呖记埃緛砜梢员K腿舜?,卻一心只想考北大,落榜后調(diào)劑到我們就讀的普通大學。

大學畢業(yè)時,她心不甘,再度選擇了特別難考的北大國際關(guān)系專業(yè)。這場屬于她個人的“戰(zhàn)爭”,整整打了3年。

在她終于讀完了研究生,開始找工作的時候,又達不到外交部招人的條件了。時移世易,很多單位部門招人的門檻逐年在提高。

她回武漢辦理戶籍手續(xù)的時候,我做東請客,我問她最后確定去哪兒工作?她有點尷尬地笑了。她猶豫了半晌,要求我不能笑話她。

我心里納悶,找工作有什么好笑的。

她告訴我,是《新京報》。

我有點吃驚,真的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
02

我之所以會笑,當然是因為這里面另有故事。

當她大四時,我已經(jīng)工作了。那時候,她在《光明日報》實習,蹲坐在本地分社辦公室,苦于找不到有價值的線索。我上班的刊物大樓,距離她所在的地方只有一百多米,一天下午她終于打電話來求助,實在是絞盡腦汁,不知道報道點啥。

我也恰好嫌待在辦公室太悶,所以就借外出會見作者約稿的名義,溜出刊物大樓。見到她的時候,我嚇了一跳,這家伙滿頭亂發(fā)如雜草,一身汗臭,比男生還邋遢。桌子上堆滿了各種報紙,電腦屏幕一片空白。

我笑話她,“兄弟,有必要嗎?不就是實個習,怎么弄成這副德行。”

還沒做正式的記者,就搞得跟個新聞民工似的。

她很無奈,推開報紙說,她的指導(dǎo)老師讓她自己找新聞線索,但她翻遍各種新聞,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街談巷議,要么就是一些官方會議。

可我從事的雜志,偏向心理學和文學,和新聞不是一回事。我把她面前的本地報紙翻開,忽然看到一條小學升初中擇校熱的報道。我指給她看,她不以為然,某報是堂堂大報,寫這么小的事情能通過老記者的法眼嗎?更別說還要過編輯那一關(guān)。

她不想丟臉。

我說:“新聞關(guān)心大事,但我們作家反而不喜歡宏大的,喜歡細致入微有生活氣息的東西。大事不是天天有。民生小事,也能折射社會大風氣。你試試看嘛!”

不合群是因為圈子不對

 

 

她半信半疑,真試試看的寫了。

那篇幾百字的小報道,兩天后上了頭版。她終于有了第一個正式發(fā)表的實習作品。

萬事開頭難,其實難在打破心障。有了第一次發(fā)稿,她就放輕松了,陸續(xù)發(fā)了好幾篇頭版稿。

她的個性也挺受報社老師欣賞。她的指導(dǎo)老師是資深記者,問她想不想做記者?可以直接推薦她去《新京報》。她去推薦的地方待了幾個星期后,心里的夢想之火還在燃燒,還是想讀書考研,去考北大。

沒想到,她讀完北大的碩士,還是去了《新京報》工作。

03

那次飯桌上,我開玩笑,“還不結(jié)婚?現(xiàn)在也是過了30歲的人了,感覺怎么樣?”

她笑嘻嘻,“大不了單身,當大齡剩女,我要當犀利的記者,最近申請調(diào)到深度報道部門了。”

我為她擔心,勸她想清楚。別看都是無冕之王,做新聞也有很多細分類別。深度調(diào)查寫特稿,接觸的都是違法犯罪和嚴重安全事故,這些恰恰是危險度最高的,有的甚至危及生命。真實的采訪過程一點不詩意,她一個女孩真的太危險了。

但她說,“我想留下自己的名字啊,寫出好的報道,你知道我就是這種人。”

她說的沒錯,2008年汶川大地震,她一個女孩子,不顧危險跑去災(zāi)區(qū)做志愿者。在路途中,她遇到一支救援的隊伍,協(xié)助救援搬運?;貋砗螅@得了一紙嘉獎。

她要像《光榮與夢想》里的那些大記者,尋找事實,抵達真相。從國內(nèi)報道到國外,充分積累實戰(zhàn)經(jīng)驗,再去大學或?qū)W術(shù)機構(gòu)做研究,做個國際關(guān)系的學者。這家伙野心大。外交官的夢想熄滅了,她心里還有另外一個海闊天空的夢想,不曾熄滅。

我也無法再勸她。

有一次網(wǎng)上爆出某起文學界黑幕,全國一片嘩然。為了采訪當事人,她死纏爛打極力逼迫我去要不熟悉的作家同行的電話。

這種事一而再,再而三,快趕上我另外一個賣保險的同學了。雖然我們是多年老友,但我也不勝其擾,只好把她暫時拉黑。

有一天,一個作家朋友在微信朋友圈發(fā)消息說,看到一則報道特別感動。我順手點開網(wǎng)頁,那篇新聞是記者深入某地村莊,采寫的一則有關(guān)艾滋病孤兒的特別報道。配圖里的女記者,正是小輝。

她還是學生時代的打扮,夾克外套,短發(fā),跑鞋,摟著一個神情淡定的孤兒。

那篇報道細致翔實,從小處入手,幾乎全是白描手法,呈現(xiàn)了一群不幸的孩子的生存狀況。她從前在文字里的炫技文筆現(xiàn)在也消失了,把深情與關(guān)懷,都收斂在沉靜敘述里,讓沉重的現(xiàn)實問題自己浮現(xiàn)出水面。

我沒有打電話告訴她,你寫的真的很贊,我被打動了。我只是默默在心里說,這家伙,終于成長了,成為一個擁有像樣作品的真正記者。

在我們文字行業(yè),作品就是最金光閃閃的勛章。鐵肩擔道義,辣手著文章,任重道遠。

 

 

 

04

年輕的時候,人分成三種。

一種人是渾渾噩噩,天天把夢想掛嘴巴上,上學時翹課睡大覺,工作時又怕吃苦,又想偷懶。做做這個職業(yè),干干那份工作,還沒廝殺拼斗一番就投降認輸。成年之后但求穩(wěn)定,有一碗飯吃。很多年過去,再變成怨氣沖天的中年人。光陰彈指而過,白了少年頭。

另外一種是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歡什么,想要什么。心無旁騖沿著一條路走到底,大風大雪,自己一肩扛。甘苦冷暖,悶著頭自己知道。最終收獲的豐盛閑適,都屬于他應(yīng)得的。

還有一種,一開始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,后來呢?不知道自己適合做什么。但一路拼一口氣,做一件事盡力了,才談放棄。與此同時,也一直保持學習,為自己添磚加瓦,水火鍛煉,走下去,走到柳暗花明又一村。

有人渾渾噩噩,有人少年得志,也有人大器晚成。

人生之旅,殊途同歸。到底做什么有意義,過什么生活從不后悔,判斷標準在自己心中。就像畫油畫,一開始打底稿,然后層層疊疊勾描刮涂,中間堆上一團一團的色彩,逐步修飾成型。十多年后,隔遠站開觀看,輪廓才得以清晰。

她經(jīng)歷艱難的自我認知和選擇,頂著社會家庭對女性的壓力,三年又三年,未能圓一個外交官的夢。不能直接達成,再通過毗鄰的行當繞回去。我聽說,從突發(fā)事故的爆炸現(xiàn)場,到重大經(jīng)濟案件,都有小輝的身影。

她的“人生油畫”是星空,她追逐的是繁星。

小輝同學,愿你摘下閃閃滿天星。哪怕歲月漫長,路途迂回曲折,你追逐繁星的過程,會讓你不負此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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